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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譯之《夜鶯與玫瑰》唯美風格再現(林徽因版;談瀛洲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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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鶯與玫瑰(The Nightingale and the Rose)》是王爾德(Oscar Wilde)的童話。王爾德是英國唯美主義藝術運動的倡導者,在童話領域和安徒生相提並論。唯美主義提倡"爲藝術而藝術",追求形式完美和藝術技巧。而譯文應當如何再現王爾德的唯美風格呢?林徽因和談瀛洲是以怎樣的筆觸、語序、意象來重塑風格?

英譯之《夜鶯與玫瑰》唯美風格再現(林徽因版;談瀛洲版)

以下是童話的選段和英譯:

‘SHE said that she would dance with me if I brought her red roses,’ cried the young Student; ‘but in all my garden there is no red rose.’

林徽因版:

“她說只要我爲她採得一朵紅玫瑰,便與我跳舞,”青年學生哭着說,“但我的花園裏何曾有一朵紅玫瑰?”

談瀛洲版:

“她說過,只要我送她紅玫瑰,就和我跳舞。”青年學生大聲說道,“但整個花園都沒有紅玫瑰。”

賞析:

1.從童話一開始,兩位譯家的風格就迥然不同。林偏向華美書面語,從“採得”、“便”、“與”和“何曾”這樣古風的字眼可窺一二;談則偏簡潔口語,用了“送”、“就”、“和”和“都”這樣的白話。而兩人的風格也各自延續至結尾。
2.“cry”:林所譯的“哭着說”描繪出柔情似水的學生形象,與他後來的無情形成鮮明對比,中間有個人物性格的轉變; 談所譯的“大聲說道”則從一開始就顯露出學生的殘酷自私。
3.“in all my garden there is no red rose”:談是直譯,注重空間“整個花園”; 林則做出了改動,把重心從空間轉移到時間“何曾有”,又以這樣一個反問加強語氣,效果翻倍。

‘No red rose in all my garden!’ he cried, and his beautiful eyes filled with tears. ‘Ah, on what little things does happiness depend! I have read all that the wise men have written, and all the secrets of philosophy are mine, yet for want of a red rose is my life made wretched.’

林徽因版:

“我的園子中並沒有紅玫瑰,”青年學生的秀眼裏滿含淚珠,“唉,難道幸福就寄託在這些小東西上面嗎?古聖賢書我已讀完,哲學的玄奧我已領悟,然而就因爲缺少一朵紅玫瑰,生活就如此讓我難堪嗎?”

談瀛洲版:

“整個花園都沒有紅玫瑰!”這學生叫道,他美麗的眼睛裏充滿了淚水。“啊,幸福取決於一些多麼微不足道的東西啊!我讀了所有哲人寫的書,掌握了所有哲學的祕密,可就因爲缺一朵紅玫瑰,生活就就變得痛苦不堪。”

賞析:

4.“No red rose in all my garden!”:談這句譯文“整個花園都沒有紅玫瑰”是對上一段“但整個花園都沒有紅玫瑰”的精確重複,銜接連貫,加強懊惱的語氣,略譯原文的語序。這裏的英語語序直譯成中文多少有些怪異。林也沒有直譯語序,而是通過對於上文反問句的再陳述“並沒有”,把原文裏學生顛來倒去念唸叨叨的狀態轉變成自問自答懊惱不已的感覺。
5.“little things”:談採用四字成語來翻譯“微不足道的東西”,適應中國讀者的語用;林用“小東西”,再現了王爾德童話特有的可愛之處,而較於四字成語所形成的刻板印象,或也更能刺激讀者的感觸神經。
6.最後一句,林版的“我”由主語轉爲賓語、由主動轉爲被動的變化,凸顯無能爲力; 談版的“我”索性從有轉無,又是另一種沉浸痛苦的忘我狀態。“古聖賢書我已讀完,哲學的玄奧我已領悟”這樣的獨特語序又給譯文增添了文采,很契合原作者文采斐然的特徵。

‘If I bring her a red rose, I shall hold her in my arms, and she will lean her head upon my shoulder, and her hand will be clasped in mine. But there is no red rose in my garden, so I shall sit lonely, and she will pass me by. She will have no need of me, and my heart will break.’

林徽因版:

“我若爲她採得紅玫瑰,將有機會把她抱在懷裏。她的頭,在我肩上枕着;她的手,在我掌心中握着。但花園裏沒有紅玫瑰,我只能寂寞地望着她,看着她從我身旁擦肩而過,她不理睬我,我的心將要粉碎了。”

談瀛洲版:

“如果我送她一朵紅玫瑰,我就可以握着她的手,就可以用雙臂摟抱着她,她會把頭依偎在我的肩上。可是我的花園裏沒有紅玫瑰,我只能孤獨的坐着,她會從我身旁走過而不理睬我,我也會心碎。”

賞析:
7.林版是整體到局部的邏輯,先寫美人入懷,再寫美人的頭和手。頭是在“我”肩上,而手是在“我”掌心裏,有個從表面到內裏、從接觸到佔有的遞進邏輯。談版則是從採取行動追求、到握手、到進一步擁抱、最後到美人的主動依偎。
8.林版注重原文字面所不及的“看”,是眼睜睜望着人走而無能爲力;談版則直譯“坐”,可能連望一眼也不敢,除了心碎就再沒有其他動態的動作。各有千秋。

‘The musicians will sit in their gallery,’ said the young Student, ‘and play upon their stringed instruments, and my love will dance to the sound of the harp and the violin. She will dance so lightly that her feet will not touch the floor, and the courtiers in their gray dresses will throng round her. But with me she will not dance, for I have no red rose to give her.’ 

林徽因版:

青年學生說:“樂師將在舞會上彈弄絲竹,我那愛人也將隨着絃琴的音樂聲翩翩起舞,神采飛揚,風華絕代,蓮步都不曾着地似的。穿着華服的少年公子都豔羨地圍着她,但她不跟我跳舞,因爲我沒有爲她採得紅玫瑰。”

談瀛洲版:

“樂師們會坐在長廊裏演奏絃樂器,”青年學生說,“我的愛人會隨着豎琴和小提琴的躍升跳舞。她跳得那麼輕盈,就像腳尖沒有碰到地板一樣。那些身着華服的侍臣會將她團團圍住。可是她不會跟我跳舞,因爲我沒有紅玫瑰可以給她。”

賞析:

9.林把“青年學生說”提到開頭,學生的話更爲連貫,也反映了他涌流不斷的遐思。談則保留原來的形式,作爲插入語,隔開樂師們和愛人,是把愛人置於一個醒目的位置以示愛慕之情。
談版偏重直譯,更爲現代和西式。林版自由發揮,延續古風,套用了中國古典意象“絲竹”和“蓮步”,連用成語“翩翩起舞”,“神采飛揚”,“風華絕代”,給人極美體驗,很契合王爾德的唯美主義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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